丫头,别哭,我心疼
医院手术室门。
护士长将ロ袋里的笔记本拿出来:“顾医生,这是上手术台前安浅交给我的笔记本,既然你是他丈夫,这笔记本还是你来交给她会更加合适。”
顾宸毅拿着笔记本,一页翻开,顾宸毅看着巴掌大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,瞳仁骤缩。
“2021年4月11号,我去医院做了检查,被查出了阿尔兹海默症,回家的时候顾先生又跟我提出了离婚的事情,我决定不告诉他这件事。”
“2021年5月23号,因为记忆越来越差了,忘记了顾先生交代我说的事情,我不想失去记忆,也不想…………忘记顾先生。”
“今天是2021年5月2号,我和顾先生的婚姻还剩最后十天18小时37分20秒。”
“也是我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第二十二天………
“2021年5月9号,我们终于离婚了,离婚证已经得到了。”
“2021年5月26号,我决定,忘记顾先生。
今天是2021年6月1号上午8点23分,还有两个小时我便要上手术台,主刀医生是顾宸毅。”
“但我想,他应该不想再见到我。
“如果我有机会醒来………
北海,仲夏夜。
季安浅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掉漆的诺基亚手机,看着信息栏。
倒数第二条短信。
2015年5月12日14点26分09秒:“囡囡,妈买来了北海的车票,开不开心?”
倒数第一条短信。
2015年5月12日22点59分22秒:“囡囡,妈挺不住了,你和宸毅要好好的。”
六年前的一场大地震,她收到了母亲此生最后发来的两条短信……
季安浅攥紧手机,神情苦楚地把高脚杯内的红酒一饮而尽。
这时,门外传来开锁声。
季安浅敛了神,将诺基亚放回了抽屉,走出卧室。
带着金丝眼镜的顾宸毅走了进来,白皙无尘的衬衣隐约带着消毒水的气息。
“回来了,今天的学术会议进展怎么样?”季安浅走过去,帮他准备拖鞋。
顾宸毅神色淡淡:“嗯。”
季安浅噎住,看着顾宸毅淡漠的神情,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问得荒唐。
顾宸毅身为北海医院最年轻有为的脑科医生,这次代表医院面向国际发展开学术交流,他怎会允许自己出错?
眼见顾宸毅要进侧卧,季安浅有些迟疑地叫住他。
“关于离婚的事情,我们能再谈谈吗?”
顾宸毅关门的手一顿,抬眸扫了她一眼。
“一没财产纠纷,二没孩子抚养权问题,还要谈什么?”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。
季安浅的心一阵涩痛,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。
六年婚姻,一朝崩盘,顾宸毅连商讨的机会都不愿给她,直接下达了死命令。
这些年的感情,都不算数了么?
季安浅眼底的闪过一丝苦涩,轻声问道:“月中是我妈的忌日,你陪我再回老家看望她一次,好不好?”
顾宸毅微微蹙眉,沉默片刻后回道:“月中我要下乡义诊,为期一月。”
季安浅愣住,一时间未尽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头。
“你明知道……”
顾宸毅打断了她:“早点分开,也就不用在你妈坟前演戏了。”
明明是平淡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,却如钝刀狠狠割过季安浅的心扉。
她默默地攥紧手指:“是我想多了。”
相恋三年,结婚六年,整整九年的感情,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,成了漫不经心的存在。
这夜,顾宸毅跟以往一般睡在侧卧,季安浅则独守空房。
天亮,季安浅如常起床准备早餐。
顾宸毅一直都有胃病,她特意熬了养胃的小米粥。
这才刚刚摆碗筷,就看见一身白衫的顾宸毅径直走到了玄关处,看都没往餐桌上看一眼。
“宸毅,空腹上班对胃不好……”
她的话还在嘴里,门已砰然关上。
季安浅僵在原地,一时间五味杂季。
突然,她心口传来一阵悸痛,端着碗筷的手突然止不住颤抖。
砰!
瓷碗落地碎裂,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。
季安浅弓着身子蜷缩着蹲下,涌着痛意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迷离。
她竭力保持着清醒,跌跌撞撞从药箱中翻找出一个维生素瓶,干咽几颗白色药片。
良久,她打开手机音频,开启录音模式。
“今天是2021年5月2号,我和顾先生的婚姻还剩最后十天18小时37分20秒。”
“也是我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的第二十二天……”
第二章她来进修
早晨九点。
季安浅到了医院,换上了护士服,准备开始工作。
以前她是手术室主刀医生的黄金搭档,自从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后,她便回药剂科做了个普通护士。
“季安浅,脑肿瘤科需要碘伏消毒水,你送过去吧。”护士长陆洋对季安浅吩咐道。
季安浅应声,推着车往电梯方向走。
走廊墙面高挂的荣光栏上,为首的主任医生栏里贴着顾宸毅身着白大褂的照片,看得季安浅有些出神。
顾宸毅总是这样,不管是当年在医学院,还是如今在北海医院,都是众星捧月的佼佼者。
电梯打开,季安浅推着车正要走进去,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里。
她抬眸正要打招呼,看到顾宸毅身边的白欣妍后不由得一愣。
白欣妍是她们大学时的校友,毕业后回了她老家的医院工作。
“顾大医生,那就这样说定了,晚上不见不散。”
白欣妍对顾宸毅笑着说道,眼眸明媚。
她没有认出戴着口罩的季安浅,只随意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。
季安浅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电梯。
“这些是给你们科室的药。”她对顾宸毅说道。
顾宸毅低头看着手中的病例夹,眼皮都没抬:“嗯。”
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,季安浅看着他的侧颜,忍不住问道:“白欣妍……来你们科室了?”
顾宸毅合上病历夹,嗓音清冷:“她来进修。”
言简意赅,让她无话可接。
电梯门开,顾宸毅率先迈着长腿走出去,季安浅扶着推车缓缓跟在后面。
跟这边的护士交接完工作,季安浅深深的看了眼顾宸毅的诊室,默默回了自己的岗位。
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,季安浅和同事道别后正往外走。
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,在炎热的仲夏天显得愈发沉闷。
她突然想起顾宸毅今天出门没有带伞,便拿着伞准备去他诊室。
手机震动两声,传来了顾宸毅的短信。
“今天我不回去。”
季安浅呼吸一滞,手中的伞宛如烙铁般灼烧。
隔了一会儿,她回了信息:“好,你胃不好,记得吃饭。”
消息发过去,如石沉大海,再无一丝回应。
季安浅怔怔地站在走廊上,看着越下越大的雨。
白欣妍在电梯间说过的话和顾宸毅刚才的短信内容,不可遏制地在她耳畔交替回旋,刺得她神经一痛一痛。
突然,一阵电击般的悸痛自太阳穴传来,靠药压制下来的病症几乎就要发作。
季安浅连连深呼吸调整情绪,然后撑开伞走进雨幕。
到家后,她开始收拾屋子,整理卫生,再做晚餐。
做好后,季安浅习惯性摆出两幅碗筷在餐桌上,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。
只是她的视线带着几分茫然,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在等什么。
看着餐桌对面的空碗筷,再看到吧台上摆放着的婚纱照,季安浅终于想起她是在等顾宸毅回来一起吃饭。
她将电饭煲盖好保温,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,一笔一划写道——
“5月2号晚上7点,我在等顾宸毅回来,一起吃晚餐。”
然后,她合上本子,托腮看着墙上的时针和分针一点点转动。
桌上的菜,已经凉透。
季安浅拿起手机拨打顾宸毅的电话,长久的嘟声过后,终于被接通。
“你怎么还没回?”她的嗓音带着一丝隐约可见的委屈。
短暂的沉寂后,传来顾宸毅不悦的声音:“有意思吗?”
“什么?”季安浅愣住。
“我说我今天不会回来,算了,反正我的话你从来都不放在心上。”顾宸毅说完,就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季安浅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翻开微信。
看到自己和顾宸毅的对话,她喃喃自语:“我又忘了……”
第三章病情加重
第二天,医院。
季安浅给护士长请了假,带上口罩去找了自己的主治医师林默。
她对林默简单讲述自己这几天的病发情况,心情有些忐忑。
林默凝重说道:“近期记忆力衰退是初期症状,随着病情的发展,会出现远期记忆衰退和空间认知障碍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季安浅的心揪起来。
林默顿了顿,秉着职业素养沉声道:“病情加重后,你会忘记相伴多年的家人,也会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
季安浅脸色微微一白,沉默着说不出话。
再过些日子,她会连顾宸毅是谁都忘了吗……
林默叹了口气:“尽快告诉家人,再配合治疗,有一定几率能延缓病情。”
季安浅愣了愣,轻轻点头:“还请林医生帮我保密,我不想让院里其他同事担心。”
从诊室离开,季安浅有些恍惚地在医院长廊上走着,远远地看到顾宸毅和白欣妍迎面走来。
似是感应到了什么,顾宸毅转眸看向她,眸底暗潮波动。
白欣妍顺着顾宸毅的视线,也看见了季安浅。
她惊讶打招呼:“安浅,你也在这家医院?”
季安浅脸色苍白,静静看着顾宸毅。
他难道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吗?
顾宸毅没有理会季安浅的眼神,一旁的白欣妍也在自问自答。
“哦,我懂了,原来是夫唱妇随,这么多年你们还在一起呢,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。”
她打趣说着,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季安浅看着顾宸毅如常的神色,扯了扯嘴角:“快了。”
“什么快了?”白欣妍不解问道。
这时,一直沉默未语的顾宸毅扫了季安浅一眼:“你很闲?”
季安浅呼吸一窒,自己站在这里都碍着他的眼了吗?
她对白欣妍说道:“我工作去了。”
白欣妍笑道:“回聊啊。”
眼看季安浅走远,白欣妍皱眉看向一侧的顾宸毅:“好歹是你老婆,怎么对她那么凶?”
顾宸毅没有接话,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。
白欣妍跟上去,喋喋不休道:“下乡义诊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?院长可是要我今天就把名单提交上去。”
顾宸毅想起季安浅说的话,沉声道:“你们先走,我晚几天再去。”
“为什么?”白欣妍问。
顾宸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:“私事。”
入夜。
季安浅没有进厨房,而是随意泡了桶方便面做晚餐,然后开始收拾行李。
明明是住了六年的家,对她而言却干净的好像是个随住随走的旅馆。
一个24寸的行李箱,装满绰绰有余。
忙完这些,季安浅坐在沙发上,再次打开了手机,开启录音模式——
“现在是5月3日晚上八点,我和顾先生在一起1290天,我们的婚姻还剩最后九天。”
“现在,我要离开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家,和顾先生说再见。”
按了结束键,季安浅将手机收好,拖着行李箱到了门口。
她回头,最后看了一眼曾满心布置却冷清至极的房子,收回了视线。
正要抬手拧开门柄,门锁却传来了咔哒声响。
门开,顾宸毅的身影出现。
他看向季安浅手中的行李箱,沉寂的眼眸有了一丝波动。
“你要去哪?”
第五章地震
梧桐县。
整座城市破瓦残砖,断壁残垣。
季安浅和同事连行李都来不及整理,便开始救援工作。
伤员众多,还有很多人被压在废墟之下,他们必须刻不容缓能挽救更多的生命。
一阵地动山摇,救援帐篷摇摇欲坠。
“余震来了,大家注意安全!”护士长嘶声大喊。
季安浅连忙扶住自己照料的伤员,一同躲在桌子底下。
轰隆隆。
摇晃结束,大地恢复压抑的宁静。
季安浅和一众医护人员沉着冷静地起了身,安抚好伤员的情绪,继续帮他们处理伤口。
忙碌到半夜,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。
短短10个小时,他们经历了三次余震。
夜晚,更为凶险的时刻。
季安浅看着瘫坐在地上休息的同事,大家身上原本洁白无暇的白大褂,已被灰尘和血渍染得看不出颜色,唯有右臂上的救援肩章依旧艳丽。
“各位。”护士长突然出声,嗓音沙哑得不像话,“余震不断,伤员增多,我们面临的是史无前例的救援工作。”
“身为美好逆行者,我们要有强硬心理准备……大家各自在纸上给家人留一顾心里话,以防万一。”
护士长哽声着,拿出几张白纸,分发给所有人。
委婉点说是心里话,现实点是交代遗言,这道理大家都明白。
同事们神色如常地接过白纸,低头落笔。
季安浅看着手中的纸张,大脑一片空白。
父亲早逝,母亲在地震中丧生,她唯一的家人是顾宸毅。
可就在几个小时前,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“你不写吗?”护士长收其他人折叠好的纸张,走向季安浅。
她愣了愣,在白纸上写下一个‘忘’字,然后折好给到护士长。
比不爱更可怕的是遗忘,她不想忘了顾宸毅,也不想被他忘记。
可此刻,若她会和母亲一样沉睡在废墟之下,她希望顾宸毅能忘了她。
……
另一边,在乡下义诊的顾宸毅也看到了梧桐县地震的消息。
他点开内部文件,随手翻看了一下志愿医生名单。
当看到季安浅的名字后,他瞳孔骤然紧缩。
她一个药剂科的护士,去那种地方能帮上什么忙!
顾宸毅起身去了领导房间,说明自己要去地震前线的请求。
“这次过去的志愿者都是无牵无挂无家室的医护人员,我记得你档案上写着已婚,并且你身为医院的主刀一把手,各种疑难杂症都需要你,你要慎重考虑。”科室主任郑重说道。
顾宸毅沉声道:“我妻子在志愿队伍中。”
科室主任一愣,一时间没法再劝他,只得联系赈灾救援队。
顾宸毅收拾好行李,正要往外走时,白欣妍追了过来。
“那边余震不断,你真要过去?”
顾宸毅看了看手腕的时间,拧眉等着接送车辆过来。
“她在。”
白欣妍愣了愣,神情耐人寻味:“你果然是个好丈夫。”
临时调不到直升机前往灾区,顾宸毅只能乘车去梧桐县。
一路上,顾宸毅不停给季安浅拨打电话,却都显示无法接通。
心,莫名紧揪了起来。
行驶了四个小时,曲折的山路被滚落的石块彻底堵死。
“前面通不了车了。”司机说道。
顾宸毅看着外面的路况,蹙眉问道:“距离救援队所在的位置还有多远?”
司机思索了一番说道:“五公里左右,但现在这情况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顾宸毅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,大步翻过废石往里走。
走了一个多小时,他终于看到北海医院救援队的旗帜和临时搭建的帐篷。
他顾不得脚踝边被岩石刮破的伤口,迈着长腿匆匆走去。
“顾医生,你怎么来了?”正在指挥的护士长见是顾宸毅,一脸惊讶。
顾宸毅顾唇抿了抿,扫视了一眼忙碌的医护同僚,没有看到自己寻找的身影。
“同批次过来的医生护士,都还好吧?”顾宸毅问道。
他话音刚落,一旁两个志愿者抬着担架过来,神色慌张。
“快!有人被砸伤了!”
顾宸毅闻声望去,担架上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,血迹斑驳的白大褂上,俨然挂着季安浅的工作牌!
第六章灾区相遇
顾宸毅呼吸一滞,一个箭步走到担架前。
担架上是个小女孩,头部受伤,血流了半张脸。
“她头部需要做创伤清理,再检查有无淤血……”季安浅气喘吁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。
顾宸毅一顿,紧揪的心暗暗放松下来。
他转头,看向季安浅。
蓬头垢面,从手指到手臂全是各种刮伤蹭伤的痕迹。
“……顾宸毅?”季安浅看向顾宸毅,眼底闪过一丝茫然,即刻变得清明,
顾宸毅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,收回了视线。
“我是脑科医生,她的伤我来处理。”
他说着,指挥志愿者将担架抬到救援帐篷内。
季安浅看着顾宸毅忙碌的身影,使劲揉了揉眼睛,确定自己不是眼花。
他不是在北海下乡义诊吗?怎么会来灾区?
一个小时后,顾宸毅从帐篷走了出来。
季安浅踌躇了一下,拿起碘伏消毒水和纱布,朝他走了过去。
“你的腿上有伤,我帮你处理一下。”
顾宸毅看着她蹲下的瘦小身影,眼底有暗潮涌动。
“为什么要来这里?”他问道。
季安浅认真给他涂着碘伏,垂着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。
“救死扶伤,每个人都有份。”
顾宸毅眉头拧紧了几分:“医院有明文规定,有地震心里创伤的医护工作者,不允许参与救灾工作。”
季安浅手一僵,心脏不可遏制的沉闷了几分。
“这几天的救援,我没出任何差错。”
顾宸毅拿走她手中的棉签和碘伏,自己上药。
“明天离开,这里不需要你。”他说道。
季安浅愣住,脸色有些苍白。
“这次救援是我们护士长陆洋领队,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。”
顾宸毅扫了她一眼:“我是在通知你,不是在跟你商量。”
“我们已经离婚,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负责。”
季安浅说着,拿出手机准备翻看自己和顾宸毅的聊天记录,却发现自己在拉黑他前,那张照片没有发送成功。
她正要重新发送照片,又想起现在的情况特殊,不适合处理私事。
“顾医生,如果没有其他事,我要继续救治伤员了。”
她说完,收起手机转身往外走,背影坚定。
晚上,护士长因为顾宸毅的到来重新安顿住所安排。
“安浅,你的药剂帐篷还能安排一个睡袋,顾宸毅跟你睡一起,互相有个照应。”
季安浅不假思索要拒绝,顾宸毅却率先开了口:“好。”
季安浅呼吸一滞,不明所以地看向他。
药剂帐篷,季安浅看着地上的两个并排放着的睡袋,一时间心底五味季杂。
“别在这时候矫情。”顾宸毅说着,褪了衣衫躺了进去。
季安浅心底挣扎一番,默默躺下。
她们分居多年,竟然在离婚后睡到一起,真是荒唐。
黑夜很静,静到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。
季安浅辗转反侧,紧绷的神经怎么都放松不下来。
突然,她的太阳穴却一阵阵刺痛,仿若有根细针在搅拌着脑髓。
“呲……”季安浅双手捂头,一脸痛苦模样。
从早忙到晚,她好像忘了服药。
忍住痛意,她借着帐篷外昏暗的夜灯摩挲着找到自己的背包,然后翻找药瓶。
视线一点点变得混沌,季安浅死死咬着下唇想稳住神智的清醒。
好不容易拿到药瓶,她却因手抖的太厉害,刚倒到掌心的几粒白色药片尽数洒落。
其中一粒,滚到了顾宸毅的睡袋边。
季安浅有些慌张地去捡,顾宸毅却猝不及防攥住了她的手腕,犀利深邃的视线在昏暗的黑夜格外清晰。
“你生病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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